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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过半,一场大雪降临大越京师洛阳,把这一片山河大地,这一座古都城池都染成了一片雪白。
上午辰时,呼啸的寒风自北方袭来,穿过了半个洛阳城,进入守备森严的皇宫之内,最后还是被重重叠叠的殿宇楼阁给切断分割,抵达勤政殿前时更是几近于无。
此时这座殿宇却是门户紧闭,前方有上百精卒护卫左右,因为天子正与朝中重臣于殿中朝会,商讨国事,别说闲杂人等了,就是一只鸟儿,也别想靠近。
与外间的天寒地冻不同,勤政殿内却是温暖如春,巨大的兽首铜炉分列两端,内里烧着无烟无味的上等金丝碳,把股股热量散发出来,充斥整个宽阔的殿宇,让正谈国中要事的君臣们都快忘记如今已是寒冬了。
不过随着一名臣下的奏报,大家还是很快又想到了眼下这季节有多么的寒酷:“陛下,自入冬而来,山陕及北疆各地皆遭遇不同规模的风雪袭击,一些遭灾重的地区,更是出现屋倒房塌之厄,更有不少当地百姓因之丧命。如今各地官员多有上奏求赈的,还请朝廷速作决定。”
皇帝眉头轻皱,这样的寒灾几乎每年都有发生,北方苦寒之地本就不富裕,再加上恶劣的气候,总会在这时给朝廷带来不小的压力。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题,但听闻奏报,他还是有些不快,当下哼了声:“年年如此,各地官员就不曾想法提前准备,挽救百姓吗?如此年年任百姓遭灾,与渎职,草菅人命何异?”
一见皇帝动怒,这些朝中重臣都是一凛,几人稍作目光交流,便由参知政事唐千文上前奏道:“陛下息怒,此事上各地官员确实有不周之处,但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山陕等地本就贫穷,平日里能确保百姓丰衣足食已殊为不易,至于为他们修缮居所,确非官府力所能及。至于北疆,更因时刻要提防鬼戎侵边而须坚壁清野,所以城池建造更是以守御为主,拿不出更多钱财来为民生谋福……”
这些道理其实作为皇帝的孙雍又何尝不清楚呢,刚才也只是因为恼怒想要发泄两句罢了,此刻听完解释,心中怒意也就消散了,摆了下手:“这些地方的百姓也是我大越子民,他们遭灾,朕心中亦是甚痛。这样,户部在年内拨出纹银十万,粮食五万担,及布帛三万匹,由专员押送,用以赈灾抚民,务必不能让更多百姓遭灾丧命了。”
“陛下圣明,实在是我大越万民之福。”众臣子赶紧称颂了一句,便想将此事给揭过去。却不料皇帝却并没有就此停下,继续道:“另外,也给朕从御史台中选几个刚正可用之人,去往上述几地,查察其中是否还有贪渎之事,尤其是此番赈灾的钱粮布帛,若有敢贪污的,朕定不轻饶!”现在那些官员是个什么作派,当皇帝的自是心知肚明。
几名重臣更是清楚,一听后,心下又是一凛,说不定真要有人撞枪口上啊。但是,在看到皇帝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后,他们到底不敢提出反对,只能齐声称是。
“陛下,还有一事,就北疆传来的奏报来看,鬼戎今年似又将有异动,我边防军将多有想要主动出击者,不知陛下圣意如何?”这回开口的却不再是文官了,而是以往朝会中很少出面的枢密使齐衡。
而在他话音一落后,右相王晗便迅速上前奏道:“陛下,臣以为我北疆守军不宜再妄动干戈了,当以自守为上。”
“王相,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我大越威风吗?百年来,我大越与鬼戎之间的战事从来都是我们主动,岂能容鬼戎犯我边境,伤我子民?”齐衡一听这话就有些不快了,当即挑眉反对道。
“齐帅如此想法实在有些过于莽撞了,难道忘了三年前那场失利了?主动出击,只会使我边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失去了城池庇护,咱们的军将真能在凶悍好战的鬼戎人身上赚得便宜吗?”立刻,又有一名文官站出来反驳道。
“那是因为当时我们轻敌所致,但有过教训后就不同了……”枢密副使也跟着出声支持自己的上司。
一时间,文武高官便在皇帝面前激烈地争论起来,各说各的道理,直把个勤政殿吵得如同街头菜场一般。
其实这样的事情以往也多有发生,因为文武并重的原则,大越朝的文武官素来是谁也不服谁的。只是随着这些年来战事变少,武官势力才被一点点压制,但显然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这回抓住机会,又想靠着主动出击来捞一把功劳了。
但是这显然不是众文官所希望看到的,自然是极力阻挠。而皇帝坐在上头,对此却是见惯不怪,居然就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互相辩驳,直到双方把话说尽,他才看向陆缜:“陆卿,你以为呢?”
作为朝中地位最高的官员,陆缜今日是出奇的沉默,直到皇帝动问,方才上前回道:“陛下,臣以为齐帅所虑不无道理,自三年前那场失利后,数年来北疆处境越发不堪,总有鬼戎小股军队犯我边境,纵不伤脾胃,对我北疆治理多少是有破坏的。
“而且,长此以往,便会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或许今年来犯者不过两万兵马,到了明年就会到三万四万,总有一日,会对我北疆造成极大威胁。所以主动出击,御敌于国门之外,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臣以为眼下的局势却不好急着在北疆大动干戈,这一来嘛,在于三年前那一败后,军中将士或心生畏惧,或急于求胜,若无一个可以扭转将士心态的名将,怕是难以有必胜把握啊。”
“陆相,你这话是不是有些过于绝对了?如今镇守北疆的都是我大越几十年的宿将,他们论威望,论能力,都足以镇守一方,岂会有什么差错?”齐衡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齐帅你也说了,他们是镇守一方的良将,而非开疆拓土,可以一己之力,扫平漠北的将星。倘若齐帅你真觉着如今北疆有哪人能比得了汉之卫霍,唐之李薛,我自然不敢再做阻挠。”
好嘛,这一开口就把前朝能开疆拓土,把匈奴突厥等外族杀得屁滚尿流的卫青霍去病和李靖薛仁贵都给搬了出来,这就让齐衡没法反驳了。大越开国时或许有这样不世出的天才将帅,可到了如今,却是半个都没有的,他这个枢密使亲自去了,也没这等本事啊。
陆缜压住对方,又是一笑:“何况,我这儿还有另一道顾虑呢。”说着,又冲皇帝行了一礼,“陛下,用兵之道臣固然比不了齐帅,却也知道一个最重要的道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真要对北用兵,粮草调动必然极大,可如今朝廷国库情况却不容乐观,已近年底,江南的赋税钱粮却尚未运到。”
“这是怎么回事?闻铭在做什么,朝廷不是一早就已给他下旨,让他只减免当地两成赋税,并尽快将税赋送来了吗?”皇帝脸色一沉,寒声问道。
江南,那可是大越的钱粮基本盘啊,一旦那里的税收不能按时送入朝廷,就必然会引发一连串的变故。到时别说北疆出兵了,就是北方各地的赈灾之事,都可能被拖着,甚至无法做成。而更可怕的是,朝廷也会因此捉襟见肘,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陛下息怒,非是闻巡抚不肯用心办差,实在是江南再起乱子,让他只能暂缓将收拢的钱粮及时送来京师啊。”陆缜顿了下,这才把昨日才到手的一份急奏给举过了头顶,“陛下,今有江南巡抚闻铭奏报,就在十日前,江南又有罗天教作乱,阴谋夺取官府钱粮赋税,更且试图攻占金陵。”
此言一出,殿内无分文武,尽皆大哗,皇帝更是变色拍案:“罗天教逆贼!当真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陆相,那如今江南情势如何?”
“是啊,那些钱粮可保住了吗,金陵当无恙吧?”
心中惊恐之下,大家都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就在殿内七嘴八舌地问了一气,就连皇帝也没怪罪众人,神色凝重道:“闻铭可平定此乱了吗?”
“托陛下洪福,此番之乱倒是被迅速平定,并把一早就混入官府中的罗天教暗子也给一并捉拿。闻巡抚更是在奏报里提到,不日便会把钱粮起运,送往京师。”陆缜也没卖关子,很快将事情结果道出,让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江南是安定下来了。
不过他的话还未完:“只是经此一乱,江南情势愈发不稳,尤其是那罗天教几乎无孔不入,实在是一大隐患。又有之前的水患隐忧尚存,所以闻巡抚为江南大局考虑,便想着重新彻查,将藏于民间的罗天教党羽残余尽数挖出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朕以为此法甚妥。”皇帝点点头,表示赞同。
陆缜苦笑了下:“陛下圣明,不过此事却不容易,毕竟他们藏得极深,所以闻铭这回打算以重修民册的名义和手段来查出这些叛贼的踪迹,还望朝廷能够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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