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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瑶“嚯”地站起,手中水袖重重一抖,砰然砸在地面:“无计可施?因为你一句要‘联合百音,共抗青衣’的话,南家公子已然疯魔的没了人的样子!如今四方来客齐聚,主人却告诉本掌门,说无计可施?!”
杨诉默默垂着眼,挺着身子,“扑通”跪在冰凉的地面:“掌门恕罪!奴婢钻研这墓穴千眼时,并未料到,有人会为此痴迷不悟……”即墨瑶一拂袖:“你的‘百音琴’在何处?”
女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摇摇头。
只见长袖在圆形巨石上厉然夹风扫过,不知触及哪些音符,巨石骤然发出一声“轰隆隆”的低吼。地下墓穴颤抖着,墙上左右肉乎乎还沾着血的眼球接连滚落到女人身边,整个武陵墓都猛烈地震动起来。
杨诉抬起头,膝行几步到掌门身前,带着哭腔道:“掌门怎么生奴婢的气都行,但那‘百音琴’是奉彻心大师之名所铸,实在毁不得啊!”
“是奉了老掌门的命令,还是顺了你自己的野心?”一听她提起彻心大师,即墨瑶更是心中愤懑难平,心中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剥了面前这有孕在身,泣涕涟涟的女人。于是便狠狠地道:
“本掌门倒想看看,这百音琴今日究竟能不能毁得!”
说罢,转身便要向墓穴外走去。谁知这女人竟一下子扑上来,拽着自己的如水长袖不放手。只觉心中怒气一起,即墨掌门不顾其他,将那数尺长的水袖用力一甩——
一个重心不稳,自己已然趔趄着摔倒在地。
原来这女人在拽着长袖时候悄然用了几分力气,害得自己非但抛不出袖子,还反而被这力量推着摔倒在地么?杨诉赶忙起身,上前想将掌门扶起,声音越来越小:“奴婢失礼了……”
不及反应过来,即墨掌门飞袖出手,径直卷住了女人脖子:
“今日不说出百音琴的去向,便别想离开墓穴半步!”
紧闭着眼,杨诉脖子被水袖用力扼着,只觉着渐渐连呼吸都困难。再加之身子沉重,挣脱不得,更是寸步难行。黑暗中,双手在身后墙壁的肉眼中不断摸索着。
不知碰到了什么,杨诉将指甲都嵌进墙壁,拼尽力气把那颗眼球抠了出来——
“砰”的一声,尘土飞溅,整整一块三尺多高的墓石訇然倒地。
沙尘迷眼,女人赶忙闭紧了双目。只是觉着脖子上的勒感丝毫不减,反倒听见轻轻一声冷笑。
直到满墓烟尘散去,杨诉这才定睛向外一望:只见赤身坦胸的北漠壮士一个个立在墓外,肌肉暴突,怒发冲冠,整齐地列队出刀。即墨掌门冷冰冰盯住她眼:
“武陵墓再偏僻也逃不出北漠地界。这下面暗门密道何处,真当本掌门不知道么?”
那粼粼刀光如已然架在自己喉咙之前,杨诉叹口气,一只手握紧了缠在脖子上的如水长袖。即墨瑶只觉手腕一下吃痛,不由松手放开了袖子。
“逸鸦漠掌门的双眼,应俯瞰古今,知晓天下,本不该落在奴婢的收藏之中。”
杨诉走到圆石边,轻轻拿起石锤。不待即墨掌门疑惑着自己要做什么,便已飒然抬手,在石盘边利落地敲出一串三连音来。
只见门外的壮汉队伍中乍然传出几声尖厉的惨叫,汉子们捂住耳朵,身体痛苦地扭曲着,接连倒在地上。凉阴阴的黄沙里渗进几丝血色,自己看,竟是从那几个倒下汉子的耳中流出的。
而倒在地上没了知觉的壮汉不多不少,正巧三个。
亏得这些满头青筋的汉子们平日训练有素,虽是队伍中已然惨叫着倒下三人,余下壮汉一动不动,稳稳地立在自己位置上。即墨瑶将那几尺长袖尽然舒展开来,盯着女人握紧石锤的手,凝神以待。
长袖似水,暗音如刀。
就在女人纤纤素手落在圆盘之时,即墨瑶毫不犹豫,闪电般递出水袖,牢牢护住身前。却见墓外守着的一排汉子静默一瞬,像是空气都凝结了一般,面部扭结着,口中发出诡异的响动。
无影的刀刃避开锋芒,在人群身前划开一道整齐的伤口。
一声清脆的割裂声传来,列在第一排的壮汉躯体齐刷刷拦腰截断,上半身还不知发生何事,便失了知觉坠在沙地上。那些无主的双腿还结结实实地立在原地,血柱窜起数尺之高。
即墨瑶只觉衣衫点点,虽隔着几步之遥,竟是也被溅得鲜血淋漓。
方才还挺身而立的好汉们,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滩喷薄人血的残肢断臂。亲眼见着此等怖人景象,莫说是年纪轻轻的即墨掌门,纵是换了铁血无情的冷面杀手,怕也不禁要打个寒颤。
杨诉静静握着石锤问道:“掌门还要再试?”
即墨瑶下巴一抬:“逸鸦漠的即墨氏后人,没有被个奴才吓退的道理。”不愿多费口舌,陡然长袖飞扫,向着那圆形巨石冲了过去。
抬手轻敲一响,那水袖果然凌空撕裂,直接滑落一半。一阵冷风贴着即墨瑶手指呼啸而过,若是再贴近几寸,只怕是整只手都要被斩断无疑。杨诉忽地手腕一抖,突觉半只胳膊都僵麻得动弹不得,那石锤克制不住地掉在地上。
看准机会,即墨瑶几步便窜向近前。
眼看长袖攒足了力气,向着自己天灵盖儿,半分余地也不留。杨诉挣扎着将身子伏在巨石之上,用手指一下一下叩击着石盘边缘的余音。
即便即墨瑶心中打定主意,对这女人下手是毫不留情,但杨诉见着年轻的即墨姑娘,终究忘不了她逸鸦掌门的身份。因此杨诉下手时,断并不似对墓外汉子一般卷起大片腥风血雨,终究在每次出手时留出几分余地。
僵持一久,加之腹中隐隐作痛,纤弱的女人眼看便要耗尽力气。
奈何掌门丝毫没有容情的打算,若自己稍一撤手,只怕脑袋登时要被那翩跹水袖打成几瓣。墓穴之外,那些幸然捡回一条命的汉子们有几个胆大的护主心切,稍稍上前一步,顷刻便被那冥冥之音切飞了半条腿。如此一来,众人骂着粗话急得跳脚,但谁也不敢再上前了。
那泠泠音符片刻不断,接连跳跃到空气中来。即墨瑶一边长袖翩飞,一边心下暗暗焦急,自己再不想办法脱身,只怕也要坚持不住了。
女人手中的旋律步步紧逼,自己一步步退身向后。
感到一阵阴风吹入墓中,即墨掌门借着余光,向门外一望,却发觉四周空气骤然安静下来——月光暗影中,有个人影不断靠近!
石声敲落不断,那脚步声也不停。穿过人群,踏着残血,径直向二人激战处走来。
即墨瑶舞袖不停,心下暗暗惊叹,不知什么人丝毫不顾这冷血无影的刀锋,竟愿在命悬一线的交锋中走到近前!
匆忙瞟一眼,那人身上似是半分伤痕也无。
转头看向女人,一边手中音符散漫,一边蹙起了眉头,显然也是发觉了这如此胆大的来客。凝神听着来人脚步,杨诉心下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
每一个音符落在空中的位置,来人竟是一步也没踏错。
有时或许攻势难避,来人也不过微微侧身,让那冰冷夺命的无形之音擦着身子让过去。紧接着半刻喘息也无,只是继续无声回身,步步上前。看着来人愈发靠近,二人都是后背一凉:
如此高手是来相助自己,还是与自己为敌?
无论这突如其来的神秘之人是谁,自己性命攸关,只怕半刻也耽误不得。即墨瑶心中想着,不由手下加了狠力气,双袖齐出,使出沙绸中“沙江引”的本事,从左右向着杨诉瘦弱的身躯席卷向前。
女人盯着来袖势猛,挪开了在圆石上磨出血的手。
正待即墨掌门便要取了这女人性命一瞬,只听“叮”一声脆响划破夜空,隐隐紫光泛在余音不断作响的石盘上。只见双袖在半空齐刷刷断裂开来,一丝光影偏过即墨掌门的手臂,险些划出了血。来客转过身,即墨瑶不禁睁大眼睛——
纵是半年未见,容颜有改,也没人能忘得了那江湖中你争我夺的白玉箫的模样!
清卿见长袖尽然斩成几片,连少女白皙的手臂都露出一截,便放下木箫,任回声继续在空中作响。眼见东山之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北漠地界,即墨掌门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杨诉拼尽全力,此刻双手虚弱至极。只好上前一步,搭住清卿肩头。清卿回身行个礼:“晚辈见过武陵墓主人。”杨诉盯着清卿模样,虽并未见过,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便喘息着问道:“孩子,是不是什么人让你来的?”
“是。”清卿抬起眼,“奉家师之命。”
愣住一瞬,杨诉险些惊呼出声。片刻之间,热泪已然涌上眼眶。不由得探出身子,向墓穴之外望去——
果真另一个青袍玉影颀长而立,隐隐约约现在人群身后。
两行清泪从女人眼角皱纹间飘落,杨诉微微笑着,捧住清卿的脸:
“好孩子,和你师父真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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