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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离和防风祸忌白打一场,二人谁也没有晋级,反倒因此失去了资格,白奕自然是欢喜不已,本就是来走个过场,虽然没有拼下孔香君和寒山貄任何一个,但是能拉下防风祸忌这匹黑马,也算是意外之喜。
虚空凝剑术着实不好对付,防风祸忌还有万剑归宗没有使出,以他们几个的眼力不难看出,防风祸忌绝对有坐三望二争第一的实力。
寒斐子选了个四号。
鹤连山请他选人的时候,寒斐子已经沉沉睡去,硬是接连喊了几声这才醒过来,随口叫了个四号,立马又闭上眼睛。
防风无忌受鹤连山相邀,选了个九号。
在座还有白奕和雁宗堂两位宗师没有开口选人,鹤连山把这个机会提前交给他,也不知道是否是对防风祸忌失去继续比赛资格的弥补。
总之,面子上是给的很足。
沈彦秋捏紧了手中代表七号的翎羽,莫名紧张起来。
十三个人两两对阵,注定有一个人要轮空,按理说谁都想成为这个幸运儿,可沈彦秋悄悄不想。
他实在是太紧张了,迫不及待的想上去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击败对手,将压在心头的紧张发泄出去。
谁都可以输,唯独他不行。
旁人输赢都无所谓,他一旦输了,失去的就是自己的妻儿。
四号是狂鹫一族的公子阴无咎,九号是鸳鸯一族的公子祝英,结果不言而喻,鸳鸯是水鸟,狂鹫却是雄霸天穹的猛禽,一套大天裂空爪还没使出三招两式,祝英就败下阵来,受了不轻的伤势。
不过按照阴无咎的说法,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真让他使出裂空三式,祝英就要变成一摊碎肉。
“既然是吉祥鸟,那就好好躺在枕头上就是,学人家出来打擂,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真以为凡人膜拜的鸳鸯枕,能挡得住我大天裂空爪不成?”
祝英的法器乃是一个枕头,颇是有些来历,据说是某对痴情种心血浇筑的宝贝,那二人碍于身份地位不能长相厮守,男子惨遭羞辱怒急攻心吐血而死,女子在其坟前哀恸三日,哭开坟茔抱枕同葬,魂魄化作比翼彩蝶飞去。
那枕头得了痴情精血浇筑,于地脉中受地气滋养,年深日久得了灵性,竟也化做蝴蝶破坟而出,吸收月华锻炼灵性,就在即将开启灵智化身为妖之时,被偶然路过路过的祝英撞见,当即便收了去,祭炼成自家的随身法器。
这个枕头,正是叫做鸳鸯枕。
“一曲琵琶数行泪,相思半盏人半醉,朱帘暮卷绡憔悴。玉玲珑,翩儿马,晓夜寒风,银华摇帐,落落离人泪。
孤星点点残月坠,五花织锦昔人绘,凝香烟雨各相配。鸳鸯枕,连心袖,愁掩西窗,金灯曳影,莫莫凄人醉。”
貌美如女子的祝英神色凄凄,捧着断成两截的鸳鸯枕,黯然神伤。
“鸳鸯枕,连心袖,可怜双排难双扣,可怜双排难双扣……”
阴无咎嘴角一阵抽搐。
这厮浑然似个娘们儿,出手也是软绵绵糯糯一团,只把幻术来哄人,金丹五转的道行竟然发挥不出四转的战斗水平,也不知道怎么就敢跑过来参加什么斗法大会。
“小族就是小族,坐井观天之辈!井底之蛙不知四海之大,或许在鸳鸯鸟一族算是个天才,可放在偌大的羽族之中,实在是不够看呐!”
阴无咎不费吹灰之力胜了一场,脸上也没什么喜色,更无半分得意。若是击败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如今反倒是成了欺凌弱小一般,实在是晦气的紧。
祝英也不回归本座,就这般捧着两截断掉的鸳鸯枕,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一路跌跌撞撞向演武场外冲去。
“哎哟,心魔入体!”
祝英一身法力趋近涣散,浓郁的水灵力几乎凝成实质,在他周身环绕成一圈浓重的水汽,如波浪一般向四下荡漾,隐隐有浪潮涌动之声。
只是这股肆虐的水汽有些不受控制,滚滚黑气和水汽紧紧缠绕,大有将水汽尽数吞没之势。
鸳鸯鸟属鸿族统御下的部族之一,乃是水鸟,也被称为比翼鸟,实力中等偏下,根本不属于战斗序列,向以歌舞之道出名,是白奕宫中侍奉的内侍近臣。只是年轻一辈出了个祝英,修成金丹五转,想在羽族大会上闯个名声,正好被白奕抓过来凑个人数,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三招两式被阴无咎击败不说,因为一件法器导致心魔入体,着实丢人。
丢的还是他白奕的脸。
鸳鸯部的两个随侍赶忙追了过去。
鹤连山毕竟是东道主,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便询问白奕晚不晚派人照看一下,白奕气的吹胡子瞪眼:“若这点魔障也看不破,他便老死在金丹五转吧!”
一个没有前途的天才便不是天才,鸿族下辖诸多部族,也不缺一个鸳鸯鸟,出了这档子丢人之事,鸳鸯鸟在内廷的地位恐怕要受到不小的震荡。
入什么魔劫不好,偏偏入了情劫,谁不知道对修士而言,诸多小劫难中唯有情劫最是难渡,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的结局,多少成名的金丹高手堕入情劫之中,身死道消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阴无咎轻易胜了祝英,一言不发回归本座调息,毫无得胜的喜悦,旁人自然不好出言相贺,况且狂鹫一族本就唯苍云术马首是瞻,在座的羽族几乎都不服元魔山管辖,说好听点是对狂鹫一族敬而远之,说难听点就是不屑与之为伍。
七对十三。
终于轮到沈彦秋出场了。
虽然没有成为轮空的那个位置,沈彦秋还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先胜一场,定定神也是好的。
十三号,竟然不是羽族。
听到鹤守拙报出来历,包括孔雄飞等人才知道,这个一身绿袍的青年,赫然是近乎绝种的碧眼蟾蜍。
方天震已经从顿悟中醒来,看样子却是破有收获,正瞧见沈彦秋和绿袍青年一同上场,连忙向立花千代打听,这才知道来了一位碧眼蟾蜍。
“这算什么?癞蛤蟆吃天鹅肉吗?”
碧眼蟾蜍和三足金蟾一样,都是传说中的生物,修行道所剩无几,单论珍稀程度足可比拟绝迹的凤凰。
可是这明明是一场羽族的盛会,沈彦秋还是占了诸多便利,这才得以人族的身份参加,这头碧眼蟾蜍又是怎么一回事?
酒鬼笑道:“许沈前辈走后门,就不许旁人走么?说什么癞蛤蟆吃天鹅肉,不过是无能为力者的酸腐之言罢了!吃不着的才说这话!你也不想想,但凡是能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角色?青丘国主的夫婿,也是金蟾出身,真要说出去,也不知道要酸死多少人!”
“人家这是有本事,有后台啊!”
沈彦秋缓缓抽出藏苦,冲方天震点了点头,将槊一背纵身跃进四象塔,只听得水声隆隆,脚下已经是汪)洋一片。
绿袍青年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直到鹤守拙再次催他进场,他才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有条不紊的从袖口里抽出一杆长枪,却软绵如绳索一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众人一阵哄笑。
身后两个侍从羞红了老脸,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绿油油的瓷瓶,倒出几滴粘稠的绿色液体,使劲儿搓了搓,直到手上腾起灰蒙蒙的烟雾,这才抓着软绵绵的长枪狠狠撸了几下。
长枪瞬间挺直,锋芒耀眼。
绿袍青年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侍从端着瓷瓶靠近他鼻孔,小心翼翼的用手扇了两下,赶紧塞上塞子收起来,绿袍青年果然精神抖擞起来,一张萎靡不振的脸上满是红润的亢奋。
“道友莫要惊慌害怕,快快认输,我不伤你性命!”
绿袍青年一振长枪,脚下炸起一团四溅的水花,身影如幻影一般连连闪烁,一眨眼就晃进四象塔中。
这个遁法就有些与众不同。
遁法一道不脱阴阳五行,总在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之中,像流云飞瀑这般七彩光华闪烁的,微乎其微。旁人的遁法施展开来大多都是化光而走,肉眼根本难以捕捉遁光的痕迹,只有拉开距离远远观瞧,才能隐约看到遁法本身五行属性散发的光华。
而绿袍青年的遁光似乎超乎阴阳五行之外,如同瞬间分出无数幻影,又在分出幻影的一瞬间将真身转移到预定的位置,如非比斗场所就在四象塔,根本无从揣测他要达到的方位。
“花间派的百花幻身?”
不少人似乎是认出了这门遁法的来历。
雁宗堂也是啧啧称奇:“啧啧……碧秀心果然是碧眼儿最疼爱的儿子,连名花流的遁法都给弄到手了!”
白奕道:“之一。碧洛赋有五个儿子,哪一个不是他最疼爱的?嘿嘿,碧眼儿有魄力啊!把五个儿子送到天地人神鬼五大宗门学艺,连鬼皇大人门下都想方设法送了一个过去,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想集众家之长,重回祖上六眼蟾蜍的巅峰!”
雁宗堂道:“名花流有星宿天章,碧眼儿肯定不会放弃,只是星云道主除了招女婿送媳妇之外,整个名花流只有花间四公子四个男弟子,碧秀心拜入名花流,想要如愿以偿修行星宿天章,只怕比拜在鬼皇门下的那个还要艰难。”
老太傅笑道:“鸿王这话可不能让星云道主听见,否则苏星河该要找你喝茶!”
青丘国主涂山九月虽然成就七劫神化大宗的境界,已经触摸到炼化星辰肉身进阶灵肉合一的至境,但青丘山洞天毕竟远在域外虚空之中,向来不在修行道走动,故而女修第一人一直都是名花流星云道主。
得罪了蓝星术,可不仅仅是得罪了名花流,正如雁宗堂所言,名花流的女婿遍布整个修行道,十二正宗都不乏其人,真要按照辈分排下去,蓝星术可谓是祖师奶奶一般的人物。
雁宗堂一想到每天都有人跑过来找自己喝茶聊天,特别是苏星河这样儒门出身的腐儒穷酸,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白奕也是忍俊不禁,岔开话题笑道:“这世上的事儿,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碧眼儿生了五个儿子,也舍得一个不留,连幽冥界那种毫无生机的绝地也肯丢一个下去……说实话,你我都不如他!”
“不过这事儿轮不到咱们操心,我就想问问鹤兄,碧眼蟾蜍可不是羽族,怎地也能来参加此会?”
“嘿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鹤兄是想成全这句老话不成?”
鹤连山淡然自若的道:“我欠碧洛赋一个人情。”
白奕噎了一下。
鹤连山不愿多说,他总不能追问欠的是什么人情,人情这种东西可大可小,究竟有没有也只有鹤连山自己知道,有些话得适可而止,刨根问底只有傻子才会做。
“尚书大人,你同大悲无心有过交集,可知道大悲宗也有锻体的法门么?那持槊的小子肉身也不如何坚固,身上魔气与道气纠缠不清,怎么看也不像是无心尊者的弟子,也敢学体修士舞枪弄棒?”
白奕发问,鹤帜章却是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拱手道:“鹄王有所不知,此子名叫沈彦秋,乃是已故均天剑徐沐白自小世界带入修行道,机缘巧合之下和大猿王结成兄弟,说不得便是从大猿王那里学来的武道神通。”
“嘶,他就是那个什么大圣王?”
白奕吸了口气:“只听说袁无极破开大力魔王的五指山,修成猿魔一族的至高神通猿魔疯神法,炼就一尊斗战元神,带着香狐公主和地涌夫人打上翠屏山,连自在魔宫的大门都给打碎了!”
“结果袁无极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孔雄飞点头道:“确有此事!初听此事时吾还以为杀劫已起,天降大猿王这颗杀星降世!”
袁无极以新晋神婴果位,打上自在魔宫且全身而退,在场的各位都自愧不如,哪怕孔雄飞已经出窍后期,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分神化念迈入七劫大宗师的行列,却也一分把握都没有。
这也是他诚心喊一声大猿王的缘故。
“红尘杀劫啊!”
一说起杀劫,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谁也不知道令人心惶惶的红尘杀劫,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或者说已经开始了,大家都是身在劫中而不自知。
鹤连山叹道:“多说无益。吾等一心只求逍遥长生,且看他们二心者竞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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