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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韩夜一行人随着短发男子进了木屋。
这木屋内摆设很别致,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小两张床,妆台、衣柜、圆桌全挤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虽说还够这一家子居住,但若加上韩夜三人,那真是连坐的地方都难以腾出了。
屋里有一年幼男孩、以及一个比男孩稍长的女孩,还有一位紫衣女正背对着众人,虽说只有背影,却也分外窈窕。孩子们正在小床上休息,紫衣女很温和地抚摸着他们,很难想象外面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竟能如此安然自若。
“雪薇。”绿衣女子拍了一下紫衣女的肩,道:“外面的事全处理好了,原来是有个狂妄之徒在抢别人东西,被林大哥赶走了。”说着,她又探了几眼熟睡中的孩子,压低声音问:“我们的孩子都好吧?”
“当然好,我用花瓣把他们与外界的喧嚣隔离开来,这样他们听不到多大动静。”雪薇转过头来,那白皙颜、柳画眉、温杏目、媚朱唇,恍若画中仙子,便是韩夜也看得一愣。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雪薇神色慌张,赶紧在妆台上抓了支琉璃簪,把披在肩头的长发盘成个髻,然后又理了理胸前发丝,便朝韩夜和薛燕温婉一笑,道:“失礼了。”
韩夜与薛燕相视而笑,这时,雪薇的目光却扫到了短发男子身上背着的云梦,不禁脸色一变。
“怎么了?”短发男子和绿衣女子都询问道。
“没事。”雪薇摇头道:“这姑娘,我感觉好生奇怪,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真是的,觉得亲切正好,那说明她是好人嘛,干嘛做出那副惊恐的表情,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绿衣女子引雪薇看向韩夜等人,对她道:“这几个人我和林大哥都想留他们住下,但地方有限,找你问问意见。”
雪薇目光又扫了一遍众人,忽而笑道:“原来你要留他们住啊?虽然屋子小,但腾出地方也不难,让大男人都睡到屋外边去,夏天不会着凉的,然后再把大小床拼到一起,女人孩子睡一块。”
绿衣女子不由得对雪薇竖起大拇指,道:“高见!”
雪薇道:“但是,茹儿,你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绿衣女子问道。
“你忘了向他们介绍我们一家了吧?”雪薇温声道。
“对啊!”绿衣女子挠了挠头,转身对韩夜等人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冯茹,以前曾是碧水宫宫主,后来跟了某个死鬼,就留下来相夫教子了。”说着,冯茹又瞟了一眼正在发愣的短发男人,然后牵起雪薇的衣袖,道:“这位算是和我共过患难的好姐妹吧,她叫雪薇,以前是只花妖,后来我们去了趟神界,帮她转成了凡人。”最后,冯茹走到短发男子面前,故作不屑地道:“这个死人我就不介绍了,鬼知道他从哪蹦出来的。”
“哈哈哈!”薛燕和雪薇都笑了,只有短发男子仍是呆若木鸡。
“我不是蹦出来的,茹儿。”短发男子呆呆地道。
“哈哈。”这些连冯茹也笑了,她道:“那你自己介绍。”
短发男子眼睛定在韩夜身上,他道:“我叫林寅,为神界三皇所生,天帝之子,道德天尊的徒儿,本来天帝叫我回神界陪他,但我没答应,因为我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些平淡的日子,就这样。”
林寅说话之间,与他相伴的二女皆露出了满足的微笑,而韩夜不由得感叹心道:“这三人皆是来历不凡,尤其是这位姓林的大哥,相貌平平,却有这般身世、这般身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接着,韩夜便把这边三人向林寅介绍了一道。
林寅对韩夜道:“韩兄弟,你身上的伤尚未完全愈合,何况晚上我们要一起睡到外面去,不如这几天就陪我聊聊吧?”
韩夜凝重地点了点头。
雪薇则一把抱住昏睡中的司徒云梦,道:“既然你们这么着急抢人,那,我就要这个好了。”
“行啊行啊,都抢去吧!”冯茹笑着牵起薛燕的手,道:“反正这妹子归我!”
薛燕闻言微微一笑,面上生出两个小小梨涡。
“好了。”冯茹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么有些人可能要受些处罚了。”说着指向林寅道:“你别以为我忘了啊!今天又惹我生气了,出去外边站好,老规矩!”
林寅非常听话地出去,站在门外,冯茹从厨房里拿了一叠碗,道声“接碗”,便朝林寅一个个扔去。林寅把碗接住,依次叠在头上,那样子活脱脱像个街头玩杂耍的,但见他便背靠木墙,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动,只等夫人发话。
冯茹捂嘴偷笑了笑,然后高声道:“本来要重罚你,但念在你及时救驾,也没犯什么大错,站一个时辰就行,嗯。”说完,她便回了屋。
“还是拿本《诗经》给他看吧,省得他站着站着又打瞌睡。”冯茹打着呵欠道。
“还看《诗经》?那他真的要站着打瞌睡了!他一打瞌睡头上的碗肯定摔下来了,我们又得去镇上买,多麻烦啊?”雪薇提醒道。
冯茹闻言,便说:“好吧,看在那些碗的面子上,咱不给他看诗经了,真是。”
于是乎,冯茹拉着薛燕嘻嘻哈哈地聊起了江湖中事,独留林寅一人在外头呆呆望着天空。
……
却说鸣剑堂青山上,有个不为人知的密室,密室中某个黑衣人正在练功。他练功的方法异于常人,是将那些被绑在石壁上的活人残忍地一个个吸尽精魄,化为己身灵力,今日他已吸尽九人魂魄,正在运功调息。
这时,一位绛红衣着年轻男子缓缓走入密室,空旷的密室里能很清晰地听到他的脚步声。
“什么人!”黑衣人喝道。
“是我啊,师尊。”年轻男子在昏暗灯火下露出了俊朗的面孔,他便是纪文龙。
“不是说过吗?”黑衣人不耐烦地道:“没事不要老往这跑,会引起其他人怀疑。”
“怕什么?”纪文龙不无得意地道:“司徒胜那老家伙活不长了,加上我现在又笼络了不少人,鸣剑堂还不早晚是我的?”
“你总是过分自信,早晚要栽跟头。”黑衣人眯起他那双令人无法捉摸的三角眼,牵动眼角的鱼尾纹,他问道:“上回你说派了些得力手下去杀韩夜,现在人呢?”
“呃……”纪文龙顿了一下,面色凝重地道:“他们至今还未回来复命。”
“回来复命?哼哼,他们回不来了。”黑衣人险恶一笑,道:“当初我就和你说过,要等做足准备再下手,狮子搏兔尽全力,方能百战不殆。可你总是太轻率,万一那小子真的回来找司徒胜,你堂主的位子还坐得稳吗?”
纪文龙一听,顿时讶然失色,便惊慌地对黑衣人道:“师尊,不如您亲自动手灭了那小子吧,只要您肯出手,相信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糊涂!”黑衣人骂道:“现在蜀山的人到处在外面找我,我是一直混在鸣剑堂里才不至于被他们发现,莫说现在找韩夜困难重重,就算能够找到他,万一我扑了个空,反倒被蜀山的人盯上,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黑衣人说着,眼中寒芒一闪,狡黠地问纪文龙道:“怎么?徒儿,你打算让为师以身犯险?”
“徒儿断然不敢!”纪文龙知道黑衣人在试探他,忙惶恐跪道:“就算徒儿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决不会做出陷害师尊这种/猪狗不如之事!”
“那是最好。”黑衣人会意地点点头,语重心长道:“文龙啊,现在整个鸣剑堂基本上都在我们师徒二人的掌控中,司徒胜那黄口小儿非但浑然不知,对我的话他也依然言听计从,所以我们师徒联手,只要不出意外,大事可期啊!”
“徒儿明白!”纪文龙得意一笑,拱手道:“徒儿一定尽心辅佐师尊,助师尊早日完成大业,练成吸魄大法,而后一举剿灭蜀山!”
“很好。”黑衣人赞许地点头,然后问道:“不久前司徒胜的女儿似乎离家出走了?”
“没错!”纪文龙恼怒地道:“本来我好意和她联姻,以保住司徒一家的命,没想到她一点也不领情,还屡次拒绝我的美意,现在她只怕早跑到韩夜那小子身边去了!”
黑衣人听了纪文龙的话,没有马上发表态度,而是意味深长地问:“文龙啊,你知道为师最讨厌哪种人吗?”
“啊?”纪文龙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问道:“师尊最讨厌哪种人?”
“为师最讨厌那些对为师不坦诚的人了。”黑衣人说着,将诡异的目光看向纪文龙,口中道:“你明明是想要得到她,又何必说是为了保全司徒一家性命呢?你当为师看不出吗?”
纪文龙想不到黑衣人竟如此老辣,一眼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点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尊,没错,我是一心要得到司徒云梦,可恨她心里根本没我,有的只是姓韩的那小子,她身怀异术,我又不能霸王硬上弓,因而苦恼!”
“实话实说就好。”黑衣人诡谲地笑道:“为师正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配合方能完成。”
“什么计划?请师尊示下!”纪文龙跪道。
“起身,过来,为师说与你听。”黑衣人把纪文龙招到身边,对他耳语了一番,只见那纪文龙两眼渐渐放出光彩,而后得意地点了点头……
翌日下午,鸣剑堂北苑。
司徒胜、纪云、玉泉道人三人正在大堂内议事。
“唉~!”司徒胜喝了口清茶,叹道:“云梦这孩子向来听话,想不到这次竟也铁了心跑出去。”
“大哥不必担心。”纪云道:“梦侄女身怀异术,又是去投奔韩夜,路上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让年轻人历练一下也好嘛。”
玉泉道人闻言,忽而放声大笑:“哈哈哈,可笑可笑!”
司徒胜与纪云面面相觑,皆看向玉泉道人,不知他所为何意,却听玉泉不急不缓地道:“八年前,韩副堂主含冤而去,二位本着桃园之情,总也该收养他的遗孀,尽一尽兄弟的责任吧?未曾想,二位一听说武林要声讨小阎王韩夜,立马以‘顾全大局’为由置之不理,这八年不知二位是怎么心安理得过来的。再看如今,令爱出了家门,和故人之子在外被武林人士围攻,二位竟然有心情自我安慰,你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
见司徒胜面色铁青,玉泉道人一甩拂尘,道:“贫道本不该多言,但是令爱久居闺中,恐怕根本没有江湖经验吧?韩夜带着她一路前行免不了遭人暗算、陷害,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又能在那么危险的环境里呆多久呢?也罢,既然二位身为堂主也打算什么事都不做,我一个老道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够了!”司徒胜闭目叹了口气,道:“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断不能让她在外受险,明日我便亲自启程把她追回来,至于韩夜,我需要考虑一下。”
“如果堂主决定这么做,贫道可给你提些建议。”玉泉道人单掌竖于身前,道:“依贫道之见,司徒小姐自扬州离开,可能会与韩夜一道去蜀山寻找失散的韩玉,向西而行,不出意外,途中必经神武寺,神武寺方圆七十里鲜有人家,他们定会在那留宿,如果时间算得对,堂主可在那里与其碰面。”
“多谢道长提醒,道长先行退下。”司徒胜抬手让道。
“贫道所言,还请堂主三思。”玉泉道人把拂尘往肩上一搭,拱手告辞。
纪云听了玉泉的话,愈发焦躁,他对司徒胜喊了一句:“大哥啊,你还考虑什么?你不是早就想把韩夜侄儿接回来了吗?你要拉不下这老脸,我去!”
司徒胜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外,叹道:“我只是在想,把他带回这里究竟是好是坏。”
“大哥!”纪云走到司徒胜身边,神情严肃地道:“你忘了这鸣剑堂我们是怎么打拼下来的吗?是我们兄弟三人相濡以沫、同生共死才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啊!”
司徒胜怅然道:“我岂能不知?”
纪云耿直地道:“二哥和嫂子被妖孽害死,韩玉侄女又被接去蜀山,那韩夜可是二哥的亲骨肉啊!你明明知道他还活着,明明知道他还在外面受苦,为什么还犹豫不决呢?”
“正因为我是大哥,才不能这么做!”司徒胜重重一拍扶手,三分愤怒七分郁结地道:“老三啊,你也知道这鸣剑堂是我们三兄弟呕心沥血创下来的基业,二弟也不希望它就此覆灭,我又何尝不想把韩夜找回来?可你想过后果没有?”
“我想过!”纪云愤而道:“但就是因为我想得太多,才让他一个人在外流浪了八年!不就是让武林人士声讨吗?想当年我们三兄弟在一起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说是整个武林,就是全天下的人要来声讨,我们也不曾怕过!如今老了,却要畏首畏尾了吗?”
“老三……”司徒胜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豪气干云、忠肝义胆的纪云了,那时候三兄弟一同饮酒、一同结拜、一同迎敌,何等意气风发啊!可如今,二弟不在,只剩下两个半老之人,令人感慨万千。
“玉泉道长的一番话点醒梦中人啊!大哥!”纪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以前是我太糊涂,可我听说连梦侄女也出去找韩夜了,而我这个做叔叔的却什么也没做过,叫我到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二哥和嫂子?”纪云说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淌下了两行炽热的泪,那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不断地冲击着司徒胜的内心。
什么叫做恍然大悟?八年后的今天,纪云终于明白这个词的意义,如果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那有了江山又有何用?
纪云的一番话令司徒胜感触良多,他起身拍了拍纪云的肩,面色凝重地道:“你说的对,做大哥连自己兄弟的儿子都保不住,算不得什么大哥。”司徒胜说着,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走向门外,道:“八年了,也该看看那孩子了。”
纪云望着司徒胜离去的背影,没再追过去,他清楚大哥的性格,也知道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把韩夜带回来,而身为三弟的他,则必须留下来打理这危机四伏的鸣剑堂。
“老二,大哥答应你,如果这次能找回他,我便会兑现当初的诺言。”司徒胜仰天叹了口气,缓缓走到院里那片花丛中去……
夜幕降临,又是一个清风明月的夏夜,天上繁星闪耀,璀璨的星光让这个夜晚不再孤独,有了群星的追捧,月儿也不再吝惜自己的光芒,乃至于下方的林子和木屋都沉浸在一片银白色的海洋当中。
林中两个男子出了屋,将草席摊在地上,并肩而躺。
林寅将炯炯有神的双目望向夜空,突然问道:“韩兄弟,我是个比较粗犷的人,可你外表清秀、内在冷淡,如何也用这足有五尺的大剑呢?”说着,林寅看了一眼身边的韩夜。
“我也并非自愿。”韩夜茫茫然道:“当时那剑仿佛在说话,叫我拿起它,所以我就不由自主地拿起它了。我一直有些犹豫,我在想,如果它是一把邪剑,我该怎么办?”
林寅笑了,道:“这世上的剑本无正邪,正邪只来自持剑人的心中,就好比天地六界,没有什么绝对好和不好。如果一个人只想着杀戮,纵然仙器也不过是他们杀戮的工具罢了。”而后,林寅又说了一段令韩夜回味无穷的话:“剑本凡铁,因血而活,因心而动,执念促其握于手,战意使其挥于前。一把剑,更是一种信念。”
韩夜感怀地颔首道:“林兄,虽然师父曾教过我一些剑法,但自从用了魔剑后,我发觉很多剑法都用不上了,听你说你善使大剑,可以指点一下吗?”
林寅爽朗地答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打算教你的,因为我感觉你内心里潜藏的一些东西与我相合,或许我们是一样的人,只是走了不同的路。”
韩夜受了林寅的感染,开怀笑了,笑过之后,他皱起眉担忧地道:“林兄,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别的。我身负血海深仇,却因为本领不足,寻不到凶手报不到仇;我带着两位姑娘,也因为实力不强,保护不了她们的周全。万一哪天我为了复仇、为了偿还师恩,就这样连累了她们,叫我于心何安啊?”
“不必苦恼。”林寅劝慰道:“只要你知道自己去哪,整个天下都会为你让路。付诸努力,才能看到希望,而不是等看到希望才去努力。”
“不是因为看到希望才努力,而是因为努力才会看到希望?”韩夜闻言,握紧了拳头,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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