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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羽一出面,这场危机轻轻松松便解决了。
唐家业与霞儿感激不尽,双双上前拜谢。
周羽又详细询问了一番,结果比那伙计所说的更要离奇曲折。
张家的手段可谓令人发指,生生拆散了唐家业与霞儿的美好姻缘,逼得唐家业远走他乡。
“如果他们只是拿唐某的性命威胁,唐某根本不惧。但是,他们竟然拿霞儿及其双亲的性命相威胁……”
听到这话,范守林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种事你可以找官府啊。”
唐家业苦笑着摇了摇头:“张家与衙门的关系相当密切,几乎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找衙门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也对……”
这时,周羽冲着唐家业道:“在我看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让霞儿继续杀人。
虽说她是为了报仇,但杀孽太重也会种下因果,且影响轮回。
再有三四个月会试便要开始了,你不如抓紧时间奔赴京城,再好好温习一下书本,争取考中进士。
等你将来做了官,还愁没有机会报仇雪恨么?”
闻言,唐家业不由点了点头:“没错,不才也是这样的想法,也是这样劝慰霞儿的。”
“那就好!”周羽微笑着拱了拱手:“在此祝你金榜题名,还有就是霞儿最好去别的地方躲一躲,目前不宜再与张家正面冲突。”
“嗯,多谢先生指点!”
周羽又摸出一张符递给霞儿:“我这里有一张符你带在身上,可以让你心神安宁,避免戾气突然爆发而酿成后果。”
霞儿接过符,含泪福了一礼:“多谢先生,霞儿不敢说什么报答的话,只能铭记先生的恩德。”
“呵呵,区区小事,无足挂齿。好了,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张家又找上来。”
唐家业应了一声,匆匆进屋收拾了一些东西,与霞儿一起再次拜谢了一番这才辞别而去。
不久后,那间老宅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是周羽纵的火,因为他发现这间老宅的确阴气较浓,倒也不是因为霞儿呆过,而是风水有问题。
烧了干净,免得以后成为凶宅。
回去之后,田野与范守林又一次讲起了唐家业与霞儿的这段故事。
虽说那伙计之前讲过一次,但其中有不少过程是外面的人传的,也或是伙计自己想像加工的。
现在田野二人所讲的乃是当事人亲口所述,自然更加真实,过程也更加详细,听的一众学生纷纷感慨,各自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要我说那唐家业也实在是软弱了一些,竟然还真的跑去退婚……”
“赵兄此言差矣!你没听田兄与范兄所说的么?那唐家业一门心思读书,且家境贫寒,根本斗不过张家。”
“对,我也认为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屈求全,以图后计。”
要不然,真要害了霞儿一家三口那就悔之莫及了。”
“结果呢?霞儿姑娘还不是死的凄惨,其娘亲也跟着去了……”
等到一众学生争论的差不多时,周羽这才说道:“以唐家业的处境来说,他的做法没有错。
这一点,从他之后努力去考取了功名足以证明,他是在忍辱负重,期待有一天一雪前耻。
要说他的错,就错在低估了张家的无耻与丧心病狂。
他没有想到张全会死,更不会想到张家会活生生溺死霞儿姑娘配阴婚。
从这件事情上,相信大家都能感悟到什么叫风云莫测,世事无常。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实力。
我想,这件事如果换作在场的任何一位,恐怕结局都会大为改观。
因为你们与绝大多数读书人不一样。
那些口口声声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之人,要么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要么就是为自己的文弱而找借口。
不说以前,就说当前的大环境之下,读书人在天下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几乎都是迂腐而文弱的。
但这不能怪百姓,毕竟很多读书人就是这样迂腐,清高,自负,俨然忘了儒家的初衷。
在书院时,我便经常给大家讲,我不反对大家考功名,甚至还鼓励你们尽量去考。
毕竟有功名在身对自身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正如唐家业这样,假如他之前就是举人,相信张家也不敢那般嚣张,那般肆无忌惮。
但是,如果大家将功名当作是一种名利,那恐怕就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
借着这件事,周羽给一众学生讲了不少道理。
之后,一众人围在篝火边,一边喝酒一边烧烤,其乐融融。
期间,有个名叫孙旭的学生喝到兴处,也给大家讲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
“这故事在我们县城里流传甚广,还被人编成了评书,叫做卖油郎独占花魁。
当年,我们县城里有对中年夫妇,男的名叫辛善,其妻阮氏,夫妻二人辛劳持家,经营着一家粮油铺……”
这个孙旭也是颇为善谈之人,娓娓述来,令人不知不觉便沉浸在故事当中。
且说这辛善夫妻二人一向为人随和,待客热情,而且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要是遇上一些街坊手里不方便,便主动让对方先赊账,等手头方便了再还。
因此,这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口碑一向很好。
夫妻二人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小名瑶琴,自幼聪慧。虽是女儿,但夫妻俩疼爱的紧,专程请了人在家教女儿读书,学习各类才艺。
待到十二三岁时,瑶琴已经成了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谓是才貌双绝。
也因此,不少大户人家纷纷找媒婆登门来求亲。
只是,辛善夫妻二人想着女儿还小,况且夫妻俩膝下无子,有心招一个上门女婿,故而一一婉拒了一众提亲者。
瑶琴也很乖巧懂事,知道爹娘的心事,也答应觅个上门女婿,以后一起供养爹娘。
本来,一家人过得团团圆圆,开开心心,哪知祸从天降。
有一天,阮氏娘家找人带信来,说是阮氏的母亲病重,恐怕不久于人世,让阮氏回家去探望一下。
辛善听妻子一说,决定带着女儿一同前往。
于是,一家三口收拾了一番,家里的生意则委托一个要好的朋友帮着打理,随后雇了一辆马车离城而去。
阮氏的娘家有些远,差不多三百余里,而且有大半是山路,路上最少得走三天。
第一天还算顺顺当当。
可第二天下午时分,却出了事。
当时,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与马车,按理是不应该有事的。
偏偏,也不知打哪里窜出几个流匪,恶狠狠挥舞着刀追着百姓抢劫。
一时间,路上的百姓乱作一团,四散而逃。
辛善雇佣的那个车夫吓得连马车都不要了,跳下车便往附近的山坡边跑。
辛善也吓得赶紧拉着妻子和女儿跳下马车跟着逃命。
毕竟这些个流匪都是没人性的,他落到对方手中大不了把细软全部交给对方保命。
可要是妻子和女儿落到对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的场面十分混乱,甚至还有一些路人竟然趁着这个机会混水摸鱼,抢走别的人包裹夺路便逃。
一时间,奔跑声、打斗声、哭喊声连成一片。
混乱中,瑶琴竟然与爹娘失散了,但她又不敢大声喊叫,也不敢四处去找。
她躲在一处茂密的草丛中,亲眼见到一个流匪追上了一个百姓,一刀砍下了对方的手臂,然后捡起地上的包裹扬长而去。
她吓得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嘴唇咬出血也不自知。
一直捱到四周完全没有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瑶琴这才哭哭啼啼四处寻找爹娘。
结果,一直到天黑也没找到人。
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扯了一些枯草一个人心惊胆战过了一夜。
天一亮,她又开始寻找爹娘,走得又累又饿又渴之际,见到前方不远有处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便想着前去讨些吃的。
换作以前,她是绝对下不了这个心的。
毕竟她家里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算小富有余,从不缺少吃穿。
但现在,她又饥又渴,又急着寻找爹娘,哪里还顾得上许多?
结果却是祸不单行,该着她有此一劫。
这茅屋的主人姓卜,人称卜大郎,乃是个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人。
以前家里也算有过得去,好歹有间小院,几亩薄田。
结果爹娘一死,这家伙便开始变卖田产,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有无粮的日子。
没过两年,田没了,院子也没了,最后捡了这几间废弃的茅房,稍稍修葺了一番当作自己的家。
已经日上三竿了,这家伙还在躺着睡大觉。
因为睡觉可以省一顿甚至两顿饭。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瑶琴走到茅屋外面呼了几声。
“嗯?”
卜大郎正睡的迷糊,突然听到了一阵女子娇糯的声音,不由精神一振,猛地翻起身来。
“请问,屋子里有人么?”
“有,姑娘稍等……”
卜大郎飞快地穿衣服。
而瑶琴听到里面是个男人的声音,犹豫了一会,感觉有些不太安全,便想转身离开。
这时候,卜大郎已经走了出来,一见瑶琴要转身离开,便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有什么事?”
“我……”
瑶琴转过身来,不好意思说讨吃的,便问道:“大叔,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对夫妻,三十多岁……”
瑶琴描述了一下爹娘的体态模样。
她毕竟还是太小了,哪有什么经验?
而这卜大郎可是个老油子,一见瑶琴浑身沾满草屑,眼睛红肿,又累又乏的模样,便猜到她一定是遇上了情况,与家人走散了。
虽说瑶琴现在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但依然掩不住她的美貌。
卜大郎一时间有些动心……不过,他却不是想要占有瑶琴,毕竟那样要担风险,万一有人寻过来呢?
重要的是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闲钱养两个人?
于是,卜大郎努力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说道:“昨晚上的确来过一对夫妇,他们也在找女儿,说是走散了……”
“真的?他们长什么模样?”
瑶琴果然单纯,似乎忘了她刚才描述过爹娘的样貌。
卜大郎假装思索了一会:“嗯,男的大概比我高一点,胖一眯,穿一身蓝布短衫……”
刚听到这里,瑶琴便迫不及待地说:“是爹爹,一定是爹爹,大叔,他们去哪里了?”
卜大郎心里一喜,这小姑娘果然好骗。
于是,采取了街头那些算命先生的套路,回答的似是而非,模梭两可,同时也不露声色套瑶琴的话。
没过多久,便将话套了个差不多。
便假惺惺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一家子也真够可怜,难得一家人出趟远门,竟然遇上了强盗。
看你爹娘的模样十分担忧,你娘娘眼睛都哭肿了……”
眼睛哭肿了,这自然是卜大郎编的,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人。
但是,瑶琴现在六神无主,偏就信了,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小姑娘,你不要着急,你一定饿了吧?这样,我去村子里给你找些吃的,再帮你打听一下,说不准有你爹娘的消息。”
一听此话,瑶琴惊喜不已,赶紧福礼:“多谢大叔,多谢大叔,你真的是个好心人。”
“唉,小姑娘,你不知道,当年我也是个苦命之人……”
卜大郎假意编排了一个与家人离散的身世,以此来博取瑶琴的同情与共鸣。
“我流落到附近的村子里,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听说了你的遭遇,不免想起当年……”
果然,这么一说,更是令得瑶琴的警惕心几乎荡然无存,反着安慰了几句。
眼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卜大郎又道:“好了小姑娘,你先进屋喝几口水,我去村里给你找些食物。”
“真是不好意思,劳烦大叔了。等找到爹娘,瑶琴一定让爹娘好生感谢大叔。”
“没事,没事……”
卜大郎摆了摆手,匆匆而去。
他相信,这时候瑶琴一定不会自己离开,他先弄些吃的来哄着,再想法子将她到建州府卖个高价。
他猜的没错,瑶琴虽然不能说完全相信了卜大郎,但差不多也相信了八九成。
除了她生性单纯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心情乱了,急着找到爹娘的下落,哪怕是一线希望也不想错过。
也因此,才会给那卜大郎可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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