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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严如此一席话不说还好,这一番言语说将下来,势必会激起全体无双镇居民身体内流淌的那股血性。
而这股血性的迸发,对于长者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事,他们似乎从此刻便看到了无双镇的衰亡。
他们老了,但也的确不可否认的是,血性这种东西有些时候的确是需要,这是一个民族能够延续的保证。
不过,这江湖终是属于少年的,什么是少年?
少年乃是人一生中阳气最盛的一个阶段,自当于红尘中争渡,在江湖里纵横。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说得似乎就是这个道理。
但少年却因阅历过少,行事往往只看眼前,望不到长远,更不会计较后果。
但,少年不也是因此而为少年么?
魏严那一番言谈震耳发聩,声音其实并不大,但却有种响遏行云的感觉,重重地砸在无双人心里,他们似乎感觉自己体内好像有什么断裂了一样,被压抑了的自我逐渐被释放出来。
安逸久了,前人们的鲜血总是会淡去,但却永远无法忘却,那种铭刻在骨子里的坚韧,那种烙印在血液中的传承,永远不会消亡,只是因为他们是无双人,是真真正正值得尊敬的族群。
无双人不争,却不代表他们可欺;无双人避世,并不代表他们
孱弱。
魏严的一句句怒吼,唤醒了沉睡在他们血脉深处那不朽的战魂。
无双人个个斗志昂扬,不论老幼,或赤手空拳,或扬戟举剑,或闪身腾挪,与那些江湖人游斗。
虽然无双人心中有气,但也识得大体,他们在这场战斗中虽然表现的锐不可当,但却都不约而同地隐藏自己的实力,他们只需要立威。
有些时候,诉诸武力是最为有效的解决方法,没有之一,这从武字本身即可看出。
何为武?止戈为武!
这场可笑的闹剧自开始而至结束,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进入无双镇的全部江湖人铩羽而归,没有一个是不带着伤的但也没有一人因此而亡。
天断山某处山洞。
一个童子盘膝而坐,眼眸微闭,一双手正不停地结着一些奇怪的印法,一张脸忽紫忽红,显然正遇着极大凶险,似乎是书上所载的走火入魔,却又有些许不像。
那童子自是风宇莫无疑。
之前在赶路时回想昨日发生之事,他深感不妙,再加今日又得知无双镇遭此劫难,此二者皆与数月之前他从玉皇寨中所得之物有着莫大干系,由是甚为惶恐,当下便觅地疗伤。
此时的风宇莫可谓是痛楚难当,体内真气逸散不说,就连经脉都有些许移位了。
虽然知道这是十分凶险的事情,但风宇莫却是毫无一丝头绪,现在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真气,乃至出现了这等真气驭人的景象。
不过好在如此这般过去了约莫一个时辰后,风宇莫悠悠醒转,醒来的风宇莫自视一番,倒也没瞧出什么毛病,只是感觉身体精力充沛,手腕上的那些乌色的东西也不见了。
伸个懒腰,心情大好,但随即又犯了难,他手中并无兵刃,如何去得无双镇那等虎穴龙潭?
一路上风宇莫都是愁云不展的,自然连走路都是心不在焉的。
突然,风宇莫直觉左脚底传来一阵剧痛,抬起左脚,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长剑,看长剑的样式似乎是风叔丢失的那柄无烟。
有分教:
无兵愁云虎穴入,
道行伤足无烟识。
拾了无烟,接着走上半个来时辰终于才有见着那块刻着无双镇三个大字的石碑。
虽然说这一次他有要事处理,但还是忍不瞧了那一眼石碑,只是这一眼,竟差点将他骇个半死。
碑还是那块碑,看的人也依旧是他,但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一些,或许是上一回没看清楚?
风宇莫摇了摇头,他有点看不透这块碑了。
收起杂念,风宇莫倒提无烟,缓步走进镇里。
风宇莫原以为镇上应该是尸横遍野,却没想到只是一片狼藉。
若不是其中夹杂着少许殷红以及一地的兵刃,他都会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毕竟镇上还有个叫赵芸楚的小魔王,她可是个十足捣蛋鬼,哪一次不是闹得全镇上下一片狼藉的,颇有当年风宇莫的遗风。
风宇莫缓步在小镇中行走,发觉这里竟空无一人,而且周围似乎有些安静得太过诡异了。
当下,他按住手中的无烟,以确保只消有半分异动,他能在第一时间拔出。
虽然说他的武功并不是很好,但此事毕竟因他而起,若不是他数月前受莘姨嘱托去玉皇寨带回了一面锦,说什么也不会有今日无双之劫。
大丈夫敢作敢当,虽然他现在连十岁都不满,但终日和风叔莘姨这等隐居山林的高人住在一起,他的心智远非同龄人可比,多多少少受了点江湖的熏陶。
重新站在自家门口,感慨颇多,昨日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望天失神的孩童,今日这个时刻,他却要成为一个提剑的战士。
真的可以说是造化弄人啊!
风宇莫坐在门槛上,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狗尾巴草,眼眸微闭,脸上一副一副悠哉游哉的神情,好不惬意。
突然,他睁开双眸,从眸中好似射出两道精光,喝道:“谁?!出来!”
此时的风宇莫一改先前惫懒模样,一双眸子炯炯有神,整个人瞬间站得笔直,同时往前踏出几步,右手紧紧的按住剑柄,神色显得十分凝重。
但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气质,配上了那张肉多的脸庞,竟莫名有些喜感。
虽然风宇莫方才如此言语,但实际上并没有人出来。有的,只是风刮起地上枯叶的声音,给他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往往是最为平静与压抑的。
风宇莫不敢放松,现在敌暗他明,万事需得小心应对。
突然,一块飞蝗石不知从哪里打来,只扑风宇莫持剑的左手。
虽然风宇莫还未曾练就闻风辨器的功夫,但他的耳力却也不弱。只见他当即翻了个空心筋斗,不过终究慢了一步,左手一片淤青,无烟落地。
风宇莫见手中无烟落地,正要拾起,又是一连数十块石头飞来。
于是他只好不住地躲闪,连翻数个空心筋斗,但这样一来,却是离无烟越来越远了。
躲了约莫十来块石头后,他开始尝试着靠近一些屏障,诸如石狮子什么的。
不过,这好像被那人识破了,每次他靠得近时,那些石头就会像雨点一般袭来。
不过最后他一咬牙,拼着挨上几块的后果,最后还是成功躲到了一个石狮子后面。
但他也受伤不轻,接连被好几块石头差点打中了他的左腿骨,要不是他应变迅速,恐怕左腿已经断了。
粗视全身伤势,虽然没有被打中过,但被这些石头擦伤的地方估摸有一二十处。
从开始到现在虽然没过多长时间,按理来说他也应该能找到那个乱放暗青子的人了,可实际上连个人影都未曾见到。
“看来又是一个使暗器的好手啊!”风宇莫轻笑道。
风宇莫将自己调整为最佳状态,他就不信现在有石狮子挡着,那人还能伤到他!
如今就等着那人现身,然后近身。虽说无烟失落在地,但想来也无甚大碍。
自风宇莫躲在石狮子身后时,便没有飞蝗石落到场中了,风宇莫身后一片安静。
突然,风宇莫听得身后传来轻微的走路声,他知道那人终于出来了。
于是他冒险转身,左手自然垂落,右掌平举。
这是一套剑法的起手式,他以剑入掌,倒也有一番造诣。
虽然他觉得招是死的会有所束缚人,但这套通明剑法却是正和了他的意,所以学上一学却也无妨。
“小娃娃,你就用这个来对付我?不若告诉姐姐,织血锦在何处,姐姐饶你性命怎么样?”
风宇莫对面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曼妙女子,身着一身黑,倒像极了她之前的行为。
风宇莫注视着她,她也注视着他,显然两人都感觉对方有些棘手。
不过,风宇莫终究是个鬼一般的孩子,看了一眼之后眼睛就开始不老实了,视线逐渐在女子身上扫荡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可惹恼了那女子,只见女子素手一扬,几枚袖箭自她袖中飞出。
风宇莫自然不可能站在原地,一阵腾挪躲闪,落地后突然道:“姐姐你好,你这么可以这么胖啊?!”
风宇莫这句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女子登时怒了,也不发暗器了,拔了无烟便朝风宇莫砍来,这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章法了,只要能砍死眼前的小娃娃就行。
只是她似乎连自己都忘了,她擅长的乃是暗器,剑术当真是不怎么行。
所以自那女子抛却暗器不用,以剑相搏时,结局似乎就早已注定了。
风宇莫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但他所使的乃是极为上乘的剑法,即使他手中并无兵刃,也不是那女子可以欺辱的。
仅仅是几个回合,那女子便觉已是险象环生,待醒悟过来,欲使暗器之时,却是迟了,竟被风宇莫一招截流断水打中后颈,昏了过去……
等那女子再次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缚,而且被随意丢在了一方院子里。
扫视四周,发现那个孩童架了一口烧着水的锅,正在一旁的按板上打磨一把杀猪刀。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还特意朝着她舔了舔刀身。
于是那女子当场被吓晕了过去,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孩童了,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其实这也不怪她,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这场面也都会如此。
风宇莫见那女子再次昏迷了过去,脸上泛起一丝笑容。
只是,那表面的笑容遮不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愁云。
擒下眼前女子至今已有一个时辰有余,他走遍无双,却未曾发现除他二人以外的人,心下颇为当心。
但当心也是无用,眼下解决食物问题才是最为紧要的,为了避免这位姐姐伤他了,所以只好在院子里架锅做饭。
很快,食物就做好了,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味道也不怎么好,但也就这条件,将就将就就成。
食物的诱惑力自然是十分强大的,那女子嗅到食物的味道,登时就醒,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睁眼,好像风宇莫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我说,胖子姐姐,装昏迷有意思么?”风宇莫眼睛微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
“小胖子,说谁胖呢?!你全家都胖!”女子一听胖字,登时便醒了,如此骂道。
“呦呦呦,说你胖你还不信?”风宇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手指了两处道:“那里,那里,不都是很胖的吗?”
风宇莫只一指,那女子便知风宇莫所说为何物,一张俏脸憋的通红,接着怒骂道:“你这……”
那女子就这么一直从白日骂到了黑夜,哪怕是在睡梦中所说的梦话也都是在骂风宇莫,好像巴不得他立时去死一样。
也是因此,在风宇莫以为的调笑中,却也给自己往后招来了一个极为令人头疼的仇敌。不过,这自然是后话了……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风宇莫的脸庞时,他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并脸露微笑地扛着一柄粘着土的铁锹往无双镇走去,至于他之前做了什么,没有谁知道。
回到无双镇后,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大体就是吃饭练功习字以及睡觉这四样了。
当然,他偶尔也去山里看望一下活着的人以及祭拜一下故去的人。
岁月如流,零落将尽。不觉半年已过。
如今的风宇莫长得颇为瘦削,全身上下肌肉线条十分明晰,和半年前简直判若两人,就连性格也似乎变了些许。
无双镇居民也皆数回来了,虽然风宇莫总感觉这里面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但他们既然没说,自己自然也不会去问。
该是你知道的东西,你自然会知晓;不该是你知道的东西,万不可四处打听。
这是风叔交给他的第一个道理,只是如今虽然大多数人都回来了,风叔依旧没什么消息。
他,有些想念。
至于那些江湖人么……自然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终有一日还是会卷土重来。
毕竟,宝物动人心。更遑论是织血锦这种藏着长生奥秘的东西呢?
不过,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终归是个好事,不是么?但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过。
这一日子时,就在风宇莫睡得正酣之际,突觉脸上一到劲风拂过,他的睡意登时便散了大半
紧接着又是数道劲风袭来,但风宇莫并不惊慌,赶忙就势在床上一滚,随后就是一声巨响,原来是风宇莫滚到了床下,不过却抽出了藏在床底的无烟。
“好本事。我名东海末,乃古夷后人。”
风宇莫只听得一个男子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说着,声音由远及近,想来是朝他走来。
但黑暗中难以视物,倒是有些许麻烦,已是便道:“古夷后人,不知可否点上蜡烛,也好一睹阁下尊颜。”
话未毕,风宇莫一手在怀中摸火折,一手持剑。
“我长相不佳,反倒让阁下耻笑,还是莫要点烛吧?”东海末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风响,一只甩手箭激射而出,只取咽喉!
但经过半年苦练的风宇莫,武功还是颇有长进的,只见他略微移动了一小步,那甩手箭便贴面而过。
“这可不行啊,东海兄!常言道‘媳妇虽丑,可终究要见公婆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风宇莫如此笑道,之后随意扔出一枚铁蒺藜。
东海末的注意皆在风宇莫的大致方位那里,虽然听到有暗器之声,但想来也只是在正前方,哪里还想得到这暗器竟然还会拐弯的,要不是他身旁之人提醒,恐怕他的左臂就得留在这里了。
绕是如此,也受了些许轻伤。
“唔?胖子也来了?有意思?”风宇莫听见有另外一个声音,不由暗道。
接下来,东海末与风宇莫各种暗器层出不穷,倒是几乎打成平手谁也未曾真个儿伤了谁,最多是受了些许小擦伤,仅此而已。
“东海兄,比暗器,你貌似不行啊?”风宇莫打了哈哈,实在无聊,道“不若我二人在月光之下对阵一局,如何?”
“我正有此意!”东海末显然有些许不悦,这几个字似乎是一个一咬出来的。
风宇莫刚走出房门,并未见到一人因此还故意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道:“东海兄,唬我呢?”
风宇莫此话一出,先后有四位少年男女自屋顶跳了下来。
第一个落地的是个红裙女子,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脸上画着淡妆,神情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第二位是个白发蓝衣男子,背着一把长剑,脸上棱角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沉郁,显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第三位是一个画着浓妆,头发披散,状若鬼一般的女子。她的指甲十分长,穿一身素衣。
第四位则是个戴着无脸面具的青衣男子。
“四打一?一打四?”风宇莫静静的望着那四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可谁知这四人中除了那个跟鬼一样的女子外,其余三位都对着他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风大人……”
似乎是见素衣女子还未行礼,红裙女子扯了扯她的裤脚,如此一来,素衣女子才不情不愿地行了礼。
“……”风宇莫见状,当即傻眼,自己怎么成为了大人?不应该啊,难道不是应该出来打架的么,怎么感觉像是出来认亲的?
这一夜,注定会是风宇莫一生中第一个难忘之夜。只是惊愕,仅此而已。
第二日,无双镇里便多了四个夷族后人,他们以东海为姓,一名青璇,二称延锋,三唤梓卿,四道末。
也是在这一日,一群江湖上的豪杰涌入无双镇,但这一次与半年前有所不同。
只是因为这一次的所有人都是江湖上各大派的年轻翘楚,而上一次却是一些散人。
纵观华夏江湖,有门派弟子亦有无门无派之人。
一般而论,加入门派者,习得本领速度会快上一些,但却极难问鼎武道巅峰;反观无门无派者,虽前期实力不济,但若能寻得真途,武道巅峰则指日可待。
而实际上能否问鼎武道巅峰的关键在于破与立。
加入门派固然是好,但却给自身上了一道枷锁,随着本门武学造诣愈发精深,这道枷锁也就愈发难以突破;反观无门无派,虽然没有那道天然的枷锁禁锢,修行之路却也是极为艰难的。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两种走向乃是各有千秋。
此时虽是卯时,但因时属夏季,所以天已放亮。
风宇莫早已醒了,越想越觉得昨夜那四个人不对劲儿,但到底在哪,他也分辨不清,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嘿,小流氓。”
风宇莫突然听到胖子也就是昨夜那个打扮得的像鬼一样的人的声音,立马就醒了,道:“胖子,你干嘛?”
“我警告你,别叫我胖子,不然让你尝尝丧门钉的滋味!”东海梓卿捏着粉拳警告道。
“好的,胖……子!”风宇莫一脸不屑,显然没在意。
“……”
“对了,胖子,你们这四人来此处有何事?还叫我风大人?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说!是不是为了那织血锦而来!”风宇莫如此质问道。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或许让他以后在江湖上得罪不少人,但这才是他风宇莫。
甚至于就他的性格还出了一个俗语—为人当如风宇莫。
“我为何要告知于你!?”东海梓卿如此说罢,便离开了。
“这女胖子,有趣的人儿。”风宇莫如此思索。
过了一个时辰有余,风宇莫出门了,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此出门,第一次毫无目的的出门。
当然,他带上了无烟。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无烟,只是觉得有事要发生,还是带着为妙。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无烟出门,大人们最多瞧一眼,可与他同龄甚至大上五六岁的人却就不一样了,都围将上来,仿佛是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可实际上,无双镇里的这些小孩子们都见过剑,甚至于都拿过剑。
只是,他们拿的剑都是他们父亲或母亲的,没有一柄是属于自己的。因此很是羡慕风宇莫,才八岁的年纪,就能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佩剑。
“宇莫哥哥,听大人们说每柄剑都有一个名字,不知道这柄剑叫什么?”小魔王赵芸楚问道。
“无烟,”风宇莫拍了拍赵芸楚的小脑袋,续道,“这可不是我的,是风叔曾经丢失的那柄,但风叔不在无双镇,便由我代为保管。”
围在四周的人散了一些,那些都是十三四五岁的少年。
据无双镇的某项规定,男女只需年满十六即可拥有一柄自己的佩剑。
他们之所以围在此处,只是想见识下此剑究竟长得什么样,仅此而已。
接着赵芸楚等人又一一把玩了一阵,这才算放过风宇莫。
风宇莫手提无烟在无双镇毫无目的的游荡,不知不觉间已经又出无双镇。
正当他反应过来转身时,暗道不妙,突觉脑后一凉,赶忙将头右偏,并往后甩出一支袖箭。
风宇莫躲过身后暗器抬头一看,一支穿心弩死死地将一块血肉钉在了身旁的一棵苍天古木上。
虽然说风宇莫反应迅速,但实际上那时候不论做出什么样的躲避动作都会受伤,只是要害不要害的问题。
这半年来的修行却也不是没效果的,至少他已经达到了所谓的闻风辨器的程度,所以他敢确定,刚才那枚袖箭即使不能杀了对方,也一定能伤了对方!
“呛!”无烟出鞘。
这是风宇莫第一次用无烟对敌,而现在的他,只有八岁而已。
风宇莫手提无烟,缓步朝着他射出袖箭的方位走去,神色显得凝重。
一连走了数十步,终于有所发现。
那是一簇灌木,灌木上沾了不少鲜血,甚至还在往下滴落。
顺着灌木的方向望去,地上似乎隐隐有一道血迹滴落而成小路。
风宇莫循道而行,虽然感觉有些许不对劲儿,但他还是跟了下去。
这也是他胆大,若非如此,怎敢一路追将下去,恐怕早打退堂鼓了。
一连追了半刻有余,地上的血迹都还未断,风宇莫这才明白似乎入了别人的局了。
这也怪他,早知有不妥,却非要跟将下来,这下可少不了一番恶战。
正当转身之时,只觉数道劲风扑面,正是穿心弩。
风宇莫却是不动如山,瞧准了那些穿心弩的来势,接着腾出右手,算准时机,只一抄,那几支支穿心弩便到了他的手里。
“你这孩童的确让我惊叹,长老们说得果真不错,确实不能留你。”
风宇莫只见突然窜出了四人,将他围在了垓心。
那四人的站位似乎颇有将就,但风宇莫却顾不了那么多,只见他以剑代鞭,连忙使出龙凤三鞭。
只是,对方四人似乎有备而来,虽然他们的每一招都感觉平淡无奇,但配上他们的站位以及身法后,却是威能大增。
而以鞭入剑的龙凤三剑自然是威力大减,这三招本就是为软兵刃所创,强行以硬兵器施展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也是因此,始一开始,风宇莫变被打得险象环生,可谓是先机尽失。
转瞬间,三招已过。
粗视伤体,背部挨上了一鞭皮开肉绽;右手肘被敲了一棍,登时麻木;更是差点被一杆长枪在胸膛上刺出一个血窟窿,虽然躲避及时,但也刺穿了他的右肩胛。
虽然说受了如此中的伤,但风宇莫却如熟视无睹一般,使开了那套通明剑法,这才一改之前之态,渐渐占据了上风。
如今的风宇莫且战且走,只需让他退到无双镇,那便安全了。
但此地距无双镇估摸得有半里的路程,而那四人又将他包裹在垓心,如何能撑到那时?如此看来,若无变数,他命休矣!
也许是他风宇莫命不该绝,又或许是上天眷顾,在十数合之后,风宇莫脑中灵光一闪,暗道:或许真的可以如此行事,虽然会有些凶险,但却值得一拼。
于是风宇莫便道:“四位哥哥,请住手,我有话说!”
那四人听得风宇莫如此言语当真便停了手,毕竟眼前这名孩童乃十分重要之人,他们的师尊可不许他们杀了这孩童,至少在没有得到那件东西之前。
“锵!”风宇莫见那四人罢手,当即将手中长剑弃之于地,又伸出紧靠在一起的双手。
四人见此景况,如何不明?
忙取了麻绳将其双手缚得结结实实,随后又蒙住他双眼,拉着他在山林间一路奔走。
过了半个时辰有余,风宇莫终于是见着了光亮,同时,他也见到了许多人。
这些人从左至右都穿着不同颜色的服饰,想来各派之人都到了。
打东边起手的乃是青衣道袍,胸前绣一座小山,想来是青城山人;在其旁的乃是尽是粉衣尼姑,个个手拿长剑,定是恒山尼姑;尼姑旁的穿玄色长袍,却是墨门;墨门边上的着素衣,瞧模样装扮,似是滇南白玉……
风宇莫瞧到场门派足有三十六之多,这近乎是如今整个华夏武林中的全部门派了。当然,还有些许一直避世不出的门派。
他们到得此处,目的只有一个——为织血锦而来。
虽然门派很多,但在场的似乎以少年人居多,三十以上年纪的人并不多。
也是合该风宇莫倒霉,碰上了西畴门的四位长老,若非如此,也不见得能被擒至此处。
“哦?这就是这一代的选定之人?可真幼小啊,看起来应该不满十岁吧?”
为首的墨门子弟暼了一眼风宇莫后便带着墨门弟子走了,他们显然已经失了兴致。
若是这选定之人与他们一般年纪,倒是还能提起兴致,现如今么,若是传扬出去,会损了他们这其中的一些名门正道的脸面。
有了第一个,自然会有第二个,只片刻时间,陆陆续续走了上十派人。
到了最后,唯有一派留了下来,他们身穿血色长袍,乃是赣北血门。
若非赣北血门门主与历代选定之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他们也不会留下来。
面对这样一个不满十岁的选定之人,就算是恶名昭著的门派,也是万不能对其下手的,这是江湖的规矩,破坏规矩的门派一般会引起诸多门派的孤立,无一例外。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冯焱彤,来自赣北血门。”那个称自己是冯焱彤的女子将右手伸向躺在地上的风宇莫,似乎是要与他握手。
风宇莫见状,倒忘却了自己双手被缚的一事,也伸出了右手。
“嗯?”冯焱彤有些错愕,方才明明被绑得十分结实,片刻未过,竟能解开绳索,倒是有点意思。
随即往后一招手,一名同门会意,暗暗上前。
风宇莫见状暗道不妙,当即一个鲤鱼打挺,身形还未曾站稳,便见刀光一闪,一柄单刀朝他头顶劈落,吓得赶忙侧身相避。
那使刀的见风宇莫侧身避过,未等单刀劲老,刀锋一转,横面斩来。
此时风宇莫手无寸铁,面对这些人他可不敢托大。只见他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刀锋贴面而过。
虽说风宇莫身法不弱,但那人刀也不慢,这一番缠斗又是险象环生。
只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风宇莫腾挪的功夫明显要在那人之上。
他二人越打越快,数十合过后,那使刀的沉不住气了,虽说现在看似他占据上风,但那孩童左闪右挪似猢狲一般,如何打得到?
他大喝一声,刀法愈加凌厉,这柄单刀在其手中,犹若活转了一般,看来之前也未尽全力。
风宇莫见状,倒也不是很惊讶,他却犯了疑。
此地少说也还有七八十人,为何只有他一人对自己出手?余者为何又是一副漠不关心之色?为何之前那三十五派一一离开?真的是因他年幼么?只怕不是。但如今可不是失神的时候,还是先应付了眼前的刀客再说。
打了这么久,风宇莫早就发现这人刀法虽厉害,但身法却有所不及,只是他有兵刃在手,而他空手对敌,自然就先畏了三分。
“算了,不管了,正所谓‘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就拼上一拼却又如何!”风宇莫见久久不得脱,咬牙暗道。
只见他以手代剑,使出一招引流入渠,瞧准刀路,极力避开刀锋,并指如剑,只取对方咽喉。
此时对方不由大惊,单刀已在外门,根本来不及回护。不过显然他也是极为老道的,腾出另一手,捏指成爪,向风宇莫袭来。
风宇莫却是不惧,此招乃是声东击西,为的是要拾取地上的无烟。
但见风宇莫突然翻了个空心筋斗,在那未曾落地之时,却是右手按动机括,射出三枚袖箭。
待得落地,只见他作势一滚,无烟到手!
那使刀的却是未曾料及此事,被那三枚袖箭穿胸而过,显然是活不成了。
这一场争斗看得众人喝彩连连但细细想来,也算是惊心动魄了。
此时风宇莫倒提长剑,暗自寻思道:“不知他这一伙人耍得什么鬼把戏,赚我入局却又如此行事,当真是参不透啊!
“等等,江湖人来此皆是为织血锦而来,赚我来此,亦是为了那物。”
念及此处,风宇莫身后冒起阵阵白毛汗,当即身形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那叫冯焱彤的女子见状,便知这千局已被识破,撇了撇嘴,厉声道:“千局已破,杀局现!”
风宇莫双眸微眯,不由得抓紧了无烟,暗思:千局?莫非……
风宇莫虽然很想逃离此地,但似乎已经逃不掉了。
但过了约莫片刻有余,所谓的杀局在哪?他可未曾见到,若指的便是他们这赣北血门,那还是省省吧……
只是盏茶的功夫,此地已不见了风宇莫的踪影,
当然,这也要怪布局之人,所谓的杀局竟然不是随叫随到。如此一来,风宇莫走脱也是实属意料之中了。
此时的风宇莫行走于山间,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虽然冲出重围,但也受伤不轻。
好在他熟知草药,在路上已经用草药进行了一番简单包扎,及时止住了伤势,否则早已身亡了。
只是他现在却是十分虚弱,就如同在狂风拍打小任微微闪烁的烛光。
不知为何,风宇莫时常感觉自己很想闭上眸子,但他知道此时决不能闭上眼,他还有事要做。
轻咬破舌尖,这才稍微打起了些许精神,望了望身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是他长舒一口气。
此时距先前一战已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有余,想来离子言叔那也不远了。只要到了那里,他便安全了些许。
之所以不去无双镇,只是因为无双祖训。
风宇莫在无双镇居住也有那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无双有祖训。所以他暂时不能回镇上,只有等到他伤体渐复后,才可以回去。
虽然风宇莫用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闭上眸子,但此时的他身体实在虚弱得很。到了最后,还是昏倒在了地上。
等风宇莫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不只有陈子言,更有澹台爷爷,以及无双镇的居民,这让他怀疑这些人是否只是因为自己的想念而看到的虚影。
“傻孩子,想什么呢?!”澹台爷爷在他的小脑袋上敲了一记,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看着呲牙咧嘴的风宇莫,四周笑声不绝,倒让脸皮一向很厚的风宇莫有些许不好意思了。
突然,风宇莫似乎是想到什么,正要开口,却被陈子言给打断了,只听他说:“你是在想那些江湖人哪去了么?他们啊,全在镇外——魏严与那四个东海来的正在与他们打斗呢!要不要去看看?”
风宇莫略微点头,随后便被陈子言等人拉到镇外去了,虽说他身上还有伤,但多走走也是好的。
此时的镇外,战斗不断。
魏严持剑,腰板挺直,仿若一尊战神,他的每一招每一剑都有板有眼。在他周围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浸着点点殷红,周围的人都不太敢上前,只敢使暗器,似乎是被杀怕了。
那四个东海来的也是各持一把长剑,剑光抖动间隐隐有一股莫名的虽气韵在流转。虽然功夫也不弱,但较魏严来说的确要逊色些许。
风宇莫瞧见魏严哥哥如此实力,眼眸中甚是羡慕,若是之前他有如此实力,也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当他的目光触及东海那四个人身上时,特别是某个女子时,暗暗吃了一惊,心道:“原来这胖子剑术不弱啊,怎的半年前会被我所擒?看不透。”
东海梓卿似乎察觉有人正在观察于她,忙一回头,当即便见风宇莫满脸笑容的朝着她挥手,登时就怒了,心道:“本姑奶奶记住你这个小鬼了!”
东海梓卿这一怒,对方可就遭了殃,只见她的剑光突然凌厉了大半,很多人都伤在了她的剑下,犹如一尊杀神。
此时,太阳正缓缓西坠。风宇莫见场中咬牙切齿的胖子,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虽然他不知道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他要走的路还很长,而这,似乎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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