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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劫持一事已过了一月有余,临禾因此大病,为了避嫌,长宁躲在寝宫里日日下棋。
“公主。”秋婷走到棋桌处低声说道:“临禾公主来了。”
长宁放下手中的白棋转头向秋婷问道:“她来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不过她带了好多东西来。”想着想着秋婷便皱起了眉头:“莫不是她把弋帝赏的东西又拿来跟公主炫耀的吧。”念此,秋婷冷哼一声,鄙夷之色浮在眼中,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我看她八成是被别人笑话怕了到这逞威风来了。”
长宁看了看黑白棋子胶着的棋盘,随后站起身来,秋婷赶忙替她整理衣裳。见长宁久久不答话又问道:“公主您不烦她吗?”
长宁神色淡然反而安慰她道:“临禾公主马上就要去梧州做太子妃了,日后怕是你想她也见不到了。”
“我才不想她呢!”秋婷收回双手立即反驳道:“我巴不得她现在就启程去梧州,省的老在公主面前显摆。”
她瞧了秋婷一眼,眸光淡然,却让秋婷不自觉的微微瑟缩了一下。长宁朱唇微启淡淡一句:“走吧。”
迈过门槛,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风却是凉的,石砖缝中的枯草在风中微颤,院中没有一人洒扫。穿过冷清的前院来到偏殿,还不等长宁开口,临禾已经先说了话:“长宁你来的怎么这样迟?快瞧瞧我的新衣服好看吗?”临禾得意的转了两圈:“这是上好的月锦父皇特地赐给我的。”
长宁走近了两步才站定,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缓缓道:“光泽皎洁如月光,衣上的绣花状似幽兰吐蕊,一举一动都有波光流动之感,像月光一般,果然是上好的东西。”
临禾听了她的话不禁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瞥了一眼身后的珠宝首饰接着炫耀到:“还有这些珍珠宝钗,碧玉手环什么的个个都价值不菲呢!”
长宁顺势望了过去,从御盒的软垫上拿起一只手镯,仔细欣赏了一番,感叹道:“长宁还未曾见过这样好看的首饰,竟赐了如此之多。弋帝这般疼爱公主真让长宁好生羡慕啊。”
临禾刚要夸耀,闻言一噎,她抿抿嘴,头慢慢的低下。
秋婷见她如此赶忙低头,使劲憋住了笑意。
宫中谁人不知临禾不受弋帝待见。
长宁轻轻将手镯放下。临禾示意让她们退了出去,她脸色沉沉心中很是不悦:“有件事我想你一定还不知道吧。”
她径自坐在了主座上,想起那件事又得意了起来:“前些日子有一封信悄悄的送到了梁帝的手上。内容为梁州三公主长宁出去游玩时险些遇刺,幸而赵子赋赵将军挺身而出,斩杀逆贼,才使得三公主脱险……”
她洋洋得意地盯着长宁继续说道:“还说,经历此事你与赵子赋赵将军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不如成全二人也作两国友好之见证。”
说道此处她不禁幸灾乐祸起来:“此信乃父皇亲笔所写,梁州那边也有回信了,你想知道?”
长宁淡淡的坐在一旁的位置上,端过茶碗,徐徐吹散杯中的热气,眼眸渐渐冷了下来。
“你为何还沉得住气?”临禾见她这般淡定,不自觉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好奇的问道:“你觉得梁帝不会答应?”她顿了一顿,冷呵一声,身子缓缓的又靠向了椅背:“呵呵……梁王已经答应了,不仅如此还备了好些陪嫁之物呢。”
长宁猛地抬起头来,蹙眉凝眸:“绝无可能!纵然父皇同意,太子哥哥也绝不会答应的!”
听了她的话临禾不禁觉得好笑,反驳道:“议亲的使团已在驿馆歇下了,此事绝无反转的余地。”
长宁抬眸瞧着她,眸光冷凝,就这样死死的盯着她。手紧紧捏着杯子不禁有些颤抖,微热的茶水已然洒在手上。
“终于沉不住气了?”临禾收敛笑意站起身来:“金华街遇劫一事,宫中之人多半都在笑我胆小怕事,竟然吓得大病。笑我果真身份卑微,嫁到梧州去遇事也只会失仪,丢了皇家的脸,竟还不如你!”临禾走近她,低头垂眸尖声道:“长宁,他们可以笑话我你却不可以,因为你我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长宁抬眸,眸光冰冷的凝视着她,盯的临禾心头一颤。她转过身,定了定神:“议亲的使团已经到了,可惜!我就要嫁到梧州了,是到不了弋梁两国议亲的席面了。”
临禾瞥了长宁一眼,见她已倦坐在椅上,手紧紧的攥靠着扶手。临禾向门外走去,右脚就要迈过门槛时又收了回来。她转回身望着长宁:“你我再也不会相见了。”
阳光倾在她身着的月锦上,有些刺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她和善的笑容,长宁感同身受,也浅浅的笑了一下,只不过临禾已经转身离去并没有看到罢了。
“公主公主……”秋婷跪在长宁身边急切的安慰她道:“临禾公主定是在骗我们的,议亲使团这样大的阵仗我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听不到呢?奴婢……这就去打探一番!”不等长宁开口,秋婷已然跑了出去。
长宁无心顾她,冷冽的双眼浮上一层哀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定定的坐在那里。
许久,阳光已倾斜,染上几分暗色。忽闻一阵脚步声,抬眼望去,是秋婷喘着粗气站在门前,她突然跪了下来,伏在地上,手上呈着什么东西。长宁缓缓起身,定了定,快步走上前蹲了下去。她颤抖着手拿起了一封信,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知罪!”秋婷仍伏在地上不肯起身:“奴婢本是想去打探些消息,谁知才开宫门正巧遇见了传令的管事,他说梁州来的议亲使者在殿前候着,来向公主传话。奴婢……奴婢怕公主再受打击便谎称公主身体不适,替公主去了……”
长宁起身,抬起头,生生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你起来吧。”秋婷抬头看了一眼长宁,慢慢站了起来。
“父皇和太子哥哥说了什么?”
秋婷低着头,犹豫的说道:“皇帝陛下说……愿结两国之好,准公主与赵子赋将军成亲。”
长宁朱唇微启,缓了两口气:“太子哥哥呢?他说什么了?”
“太子殿下只递来一封信和一把匕首,未曾有话传来。”秋婷伸出双手奉上匕首,偷偷瞧了长宁好几眼。
长宁犹疑的接过匕首,急忙转身坐在檀木椅上拆开了信件。她上下打量着呢喃道:“是太子哥哥的笔迹。”再看信的内容,越看越是心伤,她的眼睛如同一块冰,一点一点裂开,只剩下枯寂和点点泪水。
秋婷不知信里写了什么,从远处看去,长宁低着头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信上浸润的墨迹让她意识到那是一封令她心死的信。
“公主还有一事。”
长宁偏过头擦了擦泪水,强装镇定:“何事?”
“传令的管事还说,待临禾公主出嫁后便要宴请梁州使者定下婚约了。”
“呵。”长宁神情悲痛,她将匕首握在手中,突然讥讽一笑:“一盘棋,白子与黑子皆已落下,明日与后日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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